翻译:那些善于阿谀奉承、献媚取宠的小人在高堂之上得意洋洋,而那些刚正不阿、守正不阿的人却只能倚在门边受冷落。
赏析:这两句诗以鲜明的对比,展现出社会的不公与丑恶。“伊优”者在北堂之上谄媚取宠,而“抗脏”之人却只能倚立门边。前者奴颜婢膝,后者刚正不阿。通过对比,深刻地讽刺了那些阿谀奉承之辈的得意,以及正直之士遭受冷落的悲哀,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黑暗与腐朽。
河清不可恃,人寿不可延。
顺风激靡草,富贵者称贤。
文籍虽满腹,不如一囊钱。
伊优北堂上,抗脏倚门边。
势家多所宜,咳唾自成珠。
被褐怀金玉,兰蕙化为刍。
贤者虽独悟,所困在群愚。
且各守尔分,勿复空驰驱。
哀哉复哀哉,此是命矣夫!
译文太平盛世不能等到了,人的生命是有限的,只好看风使舵,顺水推舟吧!谁有权势谁就是贤德之人,满肚子学问比不上一袋子钱更实用。卑躬屈膝就可以成为富贵人家,刚直的人只能依门而立。豪门势家处处遂心满意,咳出的唾沫都能被当作珍珠。贫苦的人空怀美好的理想和才华,如同芬芳的花卉变成喂牛的干草。有才德的人即使一个人很清醒,也只能被那些愚蠢的人所困。暂且守你的本分吧!不要再白白地奔走,痛苦、悲哀,这就是命运。
注释河清:语出《左传·襄公八年》:“俟河之清,人寿几何?”古人传说黄河一千年清一次,黄河一清,清明的政治局面就将出现。这两句是说人的寿命有限,无法等待乱世澄清之时。
激:指猛吹。靡:古同“糜”,糜烂。
文籍:文章典籍,泛指书籍,代指才学。
囊:口袋。
伊优:指逢迎谄媚之貌。北堂:指富贵者所居。
抗脏:高亢刚直貌。
倚门边:指被疏离。
势家:有权势的人家。
咳唾自成珠:喻指有权势的人随便说一句什么话,都被视同珍宝。
被褐:指不慕荣利,安于贫贱的高人隐士。
金玉:喻指美好的才德。
兰蕙:兰和蕙,皆香草,多连用以喻贤者。
刍:喂牲畜的草。
独悟:独自明悟。
尔: 你,你的。
分(fèn):名位、职责、权利的限度。
驰驱:奔走,效力。
这两首诗见于《刺世疾邪赋》,原载《后汉书·赵壹传》。赵壹为人耿直清高,狂傲不羁,遭到乡里豪贵的排抑,屡触罗网,幸为友人所救,方免遭一死。在这种社会背景下赵壹创作了《刺世疾邪赋》,包括两首《疾邪诗》。
这两首诗歌,揭露了东汉末年政治黑暗的种种方面,抨击当时正邪不分、黑白颠倒的丑恶现象。其内容涉及门阀威权,戚宦当政,谄媚成风,贿赂公行,卖官鬻爵,用人惟亲,正人受害,学者遭压等等,表现了作者愤世疾邪的正直品格和不屈的战斗精神。在赋的末尾,作者假托鲁生和秦客两个人,各作诗歌一首,以深化主题。这两首诗歌既是赋的一部分,独立出来,又是两首讽刺力很强,完整的五言诗。诗歌精神与全赋是一致的,故应结合鉴赏。
诗中,作者已运用许多鲜明的比喻和强烈的对比,以锋利尖刻的语言对当时社会的腐败黑暗进行了揭露与讽刺,所以最后出现的两首诗具有总结归纳的意义,哲理性较强,有哲言式的凝练和概括力,读起来发人深省,令人沉思。
第一首起句“河清不可恃,人寿不可延”,相传黄河一千年才清一次,古人常用“河清海晏”来比喻政治清明。人的寿命再长也不可能等到黄河清。这就含蓄而愤慨地道出东汉末年的政治已经腐烂透顶,不可救药。无独有偶,东汉大科学家、文学家张衡在《归田赋》里也感叹过“俟河清而未期”。这也许是彼时进步文人对时政的普遍看法。诗人把它用在诗的开端,其义明而深。后面六句,用三组比喻性的形象描绘出当时社会上的不合理现象。“顺风激靡草,富贵者称贤” 没骨气的小人顺风倒,不分是非,只要富贵的人就被捧为贤人。正因为如此,“文籍虽满腹, 不如一囊钱。伊优北堂上,肮脏倚门边”的怪现象才得以滋生和存在。一肚子学问不如一口袋钱,谄媚小人端坐高堂而正直之士却立在门旁,多么鲜明而辛辣的对比!把那个时代造成的丑恶和不公正,形象地暴露在读者面前,激发起人们厌恶、不满的情绪。
第二首进一步抒发了作者愤世疾邪的思想感情。前四句用另外的说法和比喻,继续讽刺黑白颠倒的现实。“势家多所宜,咳唾自成珠”挖苦势利小人之无耻与豪门权贵之气焰,既谑且虐,一针见血,与第一首“顺风激靡草,富贵者称贤”异曲同工,更为尖酸辛辣。“被褐怀金玉,兰蕙化为刍”主要强调贫寒正直之士虽然地位低下,却有高尚的道德品质和高深的学问。但在那个压制人才的社会里,他们被埋没了,不能显示他们的才华。作者对黑暗的揭露,进一步感叹有志有识者的不能见用,反被压抑、排斥。作者为人耿介,恃才使气,受过豪门迫害,后虽逢名人推荐,受官府征召,然皆拒不出山。所以作者最后呼喊出“贤者虽独悟,所困在群愚。且各守尔分,勿复空驰驱。哀哉复哀哉,此是命矣夫!”这其中虽流露出“众人皆醉我独醒”的孤傲之感和一些消极悲观的情绪,但更多的是对当时社会黑暗被揭示以后的一种失望了的愤怒,引人沉思。
这两首诗用典较多,然而均生动灵活。如人寿河清是隐括,顺风靡草是反用,富贵称贤是引谚,咳唾成珠是变意,被褐、兰蕙是化用,“命矣夫”是反语。诗中将贤者与愚者、富贵者,刚直与谄佞者,知识与金钱,权势与真理等,分别作了鲜明对照,以感叹兴,以感叹结,其憎俗愤世、疾恶如仇之情不可遏抑,溢于辞表,贯于通篇。赋之篇末原有以“乱曰”、“讯曰”的形式总括全篇者。赵壹代之以两首五言短诗,这种以诗结赋的写法,大为六朝人所摹拟。如鲍照《芜城赋》、江淹《恨赋》、萧绎《荡子秋思赋》、《采莲赋》等作品皆是。而如庾信《春赋》,则在赋中时或间杂五七言诗句,使赋体更趋诗化。由此可见,赵壹《刺世疾邪赋》在艺术形式上的突破和创新,对后世也多启导作用。
《刺世疾邪诗二首》是一组五言古诗。这两首诗分别托为秦客和鲁生所歌,第一首托为秦客所歌,第二首乃鲁生对秦客的答歌。全诗指斥小人窃据高位,豪强把持一切,刚直有才的贤士多被埋没,揭露了那个时代的丑恶与不公正形象,虽然流露出“众人皆醉我独醒”的孤傲之感和一些消极悲观的情绪,但更多的是对当时社会黑暗被揭示以后的一种失望的愤怒;诗中运用鲜明的比喻和强烈的对比,用典生动灵活,语言锋利尖刻,具有哲言式的凝练和概括力。
赵壹(公元122——196年)(本名懿,因后汉书作于晋朝,避司马懿名讳,故作“壹”),约生于汉顺帝永建年间,卒于汉灵帝中平年间。东汉辞赋家。字元叔,汉阳西县(今甘肃天水南)人。体貌魁伟,美须眉,恃才傲物。桓、灵之世,屡屡得罪,几致于死。友人救之,遂作《穷鸟赋》答谢友人相助。并作《刺世疾邪赋》抒发愤懑之气。一生著赋、颂、箴、诔、书、论及杂文等16篇,今存5篇。
伊五帝之不同礼,三王亦又不同乐。数极自然变化,非是故相反驳。德政不能救世溷乱,赏罚岂足惩时清浊?春秋时祸败之始,战国逾增其荼毒。秦汉无以相踰越,乃更加其怨酷。宁计生民之命?为利己而自足。
于兹迄今,情伪万方。佞谄日炽,刚克消亡。舐痔结驷,正色徒行。妪竬名势,抚拍豪强。偃蹇反俗,立致咎殃。捷慑逐物,日富月昌。浑然同惑,孰温孰凉?邪夫显进,直士幽藏。
原斯瘼之所兴,实执政之匪贤。女谒掩其视听兮,近习秉其威权。所好则钻皮出其毛羽,所恶则洗垢求其瘢痕。虽欲竭诚而尽忠,路绝险而靡缘。九重既不可启,又群吠之狺狺。安危亡于旦夕,肆嗜慾于目前。奚异涉海之失柁,坐积薪而待然?荣纳由于闪榆,孰知辨其蚩妍?故法禁屈橈于势族,恩泽不逮于单门。宁饥寒于尧舜之荒岁兮,不饱暖于当今之丰年。乘理虽死而非亡,违义虽生而匪存。
有秦客者,乃为诗曰:河清不可俟,人命不可延。顺风激靡草,富贵者称贤。文籍虽满腹,不如一囊钱。伊优北堂上,抗脏倚门边。
鲁生闻此辞,繫而作歌曰:势家多所宜,咳唾自成珠;被褐怀金玉,兰蕙化为刍。贤者虽独悟,所困在群愚。且各守尔分,勿复空驰驱。哀哉复哀哉,此是命矣夫!
昔原大夫赎桑下绝气,传称其仁;秦越人还虢太子结脉,世著其神。设曩之二人不遭仁遇神,则结绝之气竭矣。然而脯出乎车軨,针石运乎手爪。今所赖者,非直车之脯,手爪之针石也。乃收之于斗极,还之于司命,使干皮复含血,枯骨复被肉,允所谓遭仁遇神,真所宜传而著之。余畏禁,不敢班班显言,窃为《穷鸟赋》一篇。其辞曰:有一穷鸟,戢翼原野。罼网加上,机阱在下。缴弹张右,翼弓彀左。飞丸缴矢,交集于我。思飞不得,欲鸣不可。举头畏触,摇足恐堕。内怀怖急,乍冰乍火。幸赖大贤,我矜我怜。昔济我南,今振我西。鸟也虽顽,犹识密恩。内以书心,外用告天。
晋夏侯湛观飞鸟赋曰:见逸游之高鸟,邈飘飏而殊逝,擢华毛以迅鹜,回劲翼以扬势,披六翮之联翩,振轻体之迢递,遂乃矜形辽廓。冯虚安翔,翩翻徘徊,上下颉颃,动素羽之习习。乱白质于日光,玩流气以差池。弄长风以抑扬,摄双翅以高举,舒修颈以儴徉。目悦妙势,心嘉羽仪,爱惠音之嘤嘤,美弱翰之参差,蹔高凌于景外,又抑身乎云崖,乍来乍往,若悬若垂,象流星之离天,似圆物之坠危,何斯游之自得,谅逸豫之可希,苟临川而羡鱼,亦观翔而乐飞。
梁沈约天渊水鸟应诏赋曰:天渊池,鸟集水涟漪,单泛姿容与,群飞时合离,将骞复敛翮,回首望惊雌,飘薄出孤屿,未曾宿兰渚,飞飞忽云倦,相鸣集池?可怜 九层楼,光影水上浮。本来蹔止息,遇此遂淹留。若夫侣浴清深,朋翻旷翠鬣紫缨之饰。丹冕绿襟之状,过波兮湛澹,随风兮回漾,竦臆兮开萍,蹙水兮兴浪。